万古江山血染成,忠顺王野心勃勃,两军对峙,会导致多少人流离失所,又会有多少人失去至亲,痛不欲生?
黛玉站起身来,声音中带着一抹感慨:“这一次战乱,须得无数将士热血奋战,才能制止,但是,他们的牺牲,是为了无数黎民可以活下来,可以延续生命,安居乐业。”
春日晴光落在她脸上,映得她纤柔如柳,然而,在她脸上,却带着悲天悯人的神色。
显然,在她心头,并不只有自己,还容下了江山、家国、天下。
迎春点了点头,看向她的目光中便带了一丝敬服,温婉地道:“妹妹所言极是,我想,等这次变故结束,等四殿下即位之后,你们必定会带来一个没有纷争、没有战乱的太平盛世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每一天都有战报从京都源源不断地传来,经由采薇之口,转述给黛玉知晓。
时光轻逝,转眼已是五月下旬,园中春花落尽,天气渐渐热了起来。
明雅苑的水榭里,夕阳斜照,满湖荷叶亭亭而立,微风徐来,清凉的水气四散弥漫开来,隐约还带着荷花的淡淡芬芳,甜沁入心。
黛玉、迎春相对而坐,安静赏看景致,采薇端着托盘,轻盈走了进来,笑着道:“这是苏州特有的软酥糕,所用的是清泉碧水,其他地方都吃不到的,太子妃、二姑娘尝一尝吧。”
黛玉含笑应了,拈了一块细细吃了,颔首道:“这糕点味道的确很不错,只是,现在想吃自然容易,等将来回京,还不知会怎么想念呢。”
迎春莞尔一笑,道:“那也没有什么关系,反正你心心念念,只盼着与四殿下团聚,眼看就要如愿了,这些糕点什么的,何必放在心上?”
脸颊泛起兴奋的颜色,看向黛玉的目光里带着闪亮的光泽,接着道:“忠王爷终于败了,林妹妹,你的夫君,果然不是一般人。”
黛玉但笑不语,眉目间却是一片温雅宁和,衬得其人越发婉约清美,仿佛江南三月柔柳上那一抹最温柔的春色。
是的,忠顺王败局已定,无论京城还是边疆,无处不在谈论水涵的骁勇战绩,人人敬仰称颂。
自从水涵亲抵京都,战局立刻逆转,风云翻涌,让天下百姓为之击掌赞叹。
南安王拥重兵镇守凉州,在如斯形势下,无论之前西宁王是什么心绪,都不敢轻举妄动,只能默默观望。
云州叛军气势极盛,沿途攻克四郡,但水润、北静王一到,便立刻迎头狙阻,日夜不停。因这两人都是才能出众之辈,加上之前水涵、水润苦心经营,在军中安插了不少细作,因此没用多长时间,叛军便被予以重挫,再也无力朝京师推进。
取得胜利之后,两人自然不肯给叛军喘息之机,乘势步步进逼,收复失地,将其逼回云州。
之后,北静王带人截断云州的水源、运粮之道,水润则围困云州,十日之后,城中兵马、百姓皆陷入濒危之际,水润带领的十万精兵以逸待劳,趁夜强攻入城,尽斩叛军头领,大获全胜。
至于京都之地,因有水涵亲自指挥,百姓归心,三军气势如虹。忠顺王举步维艰,难以支撑,加上名下将士纷纷倒戈,虽然负隅顽抗,却依旧一步步露出败势。
天下皆赞,水涵帅旗所到之处,不但北疆突厥俯首称臣,连忠顺王旗下的将士也都望风披靡,无力与之一较高低。
这场叛乱,来得极其突然,但是,败落的速度也是极快,不过一个半月的功夫,忠顺王便兵败如山倒,带着残余部下出逃。
采薇言笑晏晏,掷地有声:“我们殿下真是个厉害的,一回京便将形势扭转,将忠顺王打了个落花流水,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!”
黛玉静静聆听,并不言语,眉目濯濯,笑意款款,心头带着淡淡的酸楚,更多的是欢喜和骄傲。
这一场战局,她早已经了然于胸,对于水涵的缜密心思、刚毅手腕,自是十分敬服的。
虽然他不在自己身边,但是,他的一举一动,皆是为了万千黎民,为了江山天下。
他是世人交口称赞的将帅,更是自己的夫君,还有什么,比这更值得开心骄傲?
正沉吟之际,见迎春轻轻挑眉,出声道:“这一场仗打得大快人心,四殿下的功绩,我也敬服得五体投地,只是,忠顺王还没抓着,总让人有些不放心。”
采薇怔了一下,神色间露出淡淡的黯然,不忿地道:“若是说这个,当真恼人,殿下本将这逆贼逼回忠王府,围困住了,不料他竟然使诈,抛下一府的妻妾,悄悄带着几百个亲卫,从早就准备的地道潜逃出来,如今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。”
黛玉沉吟须臾,敲了敲桌子,蹙眉道:“他已经众叛亲离,成了过街老鼠,天朝再没有容身之地,在这样的形势下,依照我看,他的选择,多半是叛国了。北疆有汐儿,他是断不会去的,如此说来,他必定会往东投奔倭寇,倒是要封海才行。”
采薇微微一笑,点头道:“这点殿下也顾虑到了,已经命人八百里加急,让边疆守将细心防范,至于各地官府,也已经受到戒严的消息,依照我说,用不了多久,便能将他抓住的。”
黛玉舒出一口气,嫣然道:“如此很好,看来,因忠王府而起的纷争,很快便会结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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